31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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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1.
待到顧知愚意識到之時，三字已然脫口而出。
他有著從未有過的躊躇不安，甚至有種扭頭立刻奪門逃走的沖動。
直到他凝視著陸喻衿那哭得梨花帶雨的面容，一時之間真的不知該怎麽辦了。
尤其是陸喻衿最後那句隱含期待的追問，更讓他無法應答。
“你們在吵架嗎？”
正值兩人尷尬不知如何自處之際，祝貽芝已然站在了門外。
陸喻衿趕忙抹去了臉上的淚水，背過身去。
而顧知愚也側臉站到了一邊。
祝貽芝跨過門檻，走到了陸喻衿的身旁：“炳忠急急忙忙的到前樓找我，小聲告訴我說知愚從後門進來，一入門就氣沖沖的直奔後院，我就猜到你會來這裏。”
說罷，她擡手輕輕握住了陸喻衿捂著左臉的手，將其慢慢拉了下來：“你受委屈了，剩下的就交給我吧。”
隨即，她走到顧知愚的面前：“你跟我來。”
跟著祝貽芝走出了陸喻衿的屋門，轉身之際，他暗暗瞥了一眼依舊背對著自己的陸喻衿，顧知愚看著自己的右手，心中滿是自責。
一進臥房，祝貽芝反身便將門關上。
“決定讓小鹿去的人是我，你若是氣還沒有消的話，就沖我來吧。”
“我明明再三拜托過您的，要給她一個舒心的歸處，切不可將她卷進我們的事情。”
萬分懊惱的顧知愚坐在了圓桌邊的圈椅上：“可您為什麽還是讓她去呢？”
祝貽芝坐到了他的身旁，輕聲回道：“其實我也很後怕，但當時情勢太過緊急了，你們那邊指定我們這邊的一個人，唯一知道我們真正身份的，整個城夜永樂就只有小鹿一個人，你們那邊的幾乎都是我們這裏的常客，若是在外面找人的話，自然不難，可很容易引得他們猜疑。所以，小鹿是唯一的人選，我沒有其他的辦法。”
話落，祝貽芝慢慢起身，對著顧知愚鄭重其事的躬身致歉道：“對不起，我辜負了你對我的囑托。”
“祝姨！”
顧知愚見狀萬分惶恐，趕忙起身擡起雙臂將其攙扶道：“萬萬不可，我沒有責怪您的意思。”
起身之餘，已然看破顧知愚心思的陸喻衿，上前輕輕握住了他的手：“我知道，你很擔心小鹿被卷進來之後，日後隨時會有危險。此次情非得已，事關重大，乃是非常之時所行非常之法，下次我不會再讓她參與了。”
“一旦涉局，就不是說切就切得幹凈了。”
顧知愚想起了郭燦：“本來我也打算按照原定計劃行事的，但我在軍議處密宅內的第三日，卻隱約嗅到了郭燦的氣息。我沒有任何憑據，卻總感覺他就在不遠處，以他的善察機敏，食盒夾層這種戲法對他來說是不管用的。所以為了避免發生意外，我在最後一刻臨時改變了計劃。”
“你那個在津嶼口結下的生死兄弟，我也暗中觀察過，他心思覆雜得很，待人總是和顏悅色、書生氣十足，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。這樣的人能夠在欽察監混得風水水起，必然有其不為人知的一面。”
祝貽芝微微點頭：“所幸的是，小鹿他明白你的心思，很好的配合了你。”
“算上這次，是她和郭燦第二次打照面了。”
郭燦的存在，令顧知愚深感不安：“上次常有寧搜查炳忠的屋子，就是他提供的舉發信，而信上根本沒有提到陸喻衿半個字，可常有寧卻還是搜了她的屋子，我想可能是郭燦的提點授意。”
話落，他長嘆道：“只怕從兩合書院起，他便已然留意陸喻衿了。而經過了這次，他雖然一無所獲，但只怕也加深了對陸喻衿的印象，若是被他盯上了，只怕她日後恐難得安寧了。”
“好像一提到小鹿，你就會格外的緊張。”
聽了顧知愚的擔憂，祝貽芝反而笑道：“方才你沖小鹿那般聲嘶力竭，近乎咆哮，連我都嚇到了，自我前往津門嶼勞軍第一次見你以來，還是第一次見你這般模樣。”
“我只是...只是怕她胡亂摻和，會攪和我們的事情罷了。”
顧知愚側過臉去：“到那時壞了大計不說，就連她自己也難以安然脫身。”
“嗯？”
祝貽芝聽罷，順著顧知愚側過臉的方向歪下腦袋盯著他。
“怎麽了？”
被盯著看的顧知愚頗有些心慌意亂，暗地裏直搓手指，卻仍在回避祝貽芝的視線。
“你真是把我弄糊塗了。”
祝貽芝問道：“你到底是怕她這個門外人壞了我們的大計？還是怕她會有危險呢？”
這一問直戳顧知愚的內心，他眼珠四下亂轉，支支吾吾的答道：“有什麽區別嗎？”
一聽他這麽回答，祝貽芝掩口笑出聲來了。
“有什麽好笑的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
祝貽芝仍舊笑個不停，許久方才有所收斂：“到底有沒有區別，得問你自己才是，為何卻向我來要答案呢？”
“反正此事已然作罷，密信也送出去了，我累了，該回去補覺了。”
被祝貽芝這一通取笑，顧知愚更加心慌起來，尷尬之餘只得扭身逃去，倉促之間只丟下了這一句話。
“阿嚏！”
與此同時，正在揀單房內整理今夜晚席個雅間菜單的陸喻衿，再度打了一個噴嚏。
桌上平攤著的單據好幾張被吹飛到地上。
她揉了揉眼角滲出的淚花：“誰在背後一直說我？”
“哎喲餵，這已經是第五個噴嚏了。”
站在一邊幫著整理的慧琳，起身撿起了地上的單據，擱在桌上的同時不禁問道：“我腰都快直不起來了，你是不是昨晚著涼了呀？”
“也對喔，可能是。”
回想起昨夜郭燦讓自己換衣服時，雖然一直笑容可掬，但卻令自己不寒而栗。
由此，她加深了對郭燦的印象。
不好的印象。
慧琳道：“還是去找個大夫幫你看看吧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
陸喻衿笑著搖了搖頭：“不過是偶感風寒罷了，不妨事的。”
“我說的不是這個。”
慧琳指了指她右臉仍有些淤紫的嘴角：“雖說這兩日館娘讓你好生休息，不過頂著這嘴角見人總是不好的，還是去敷點藥，別留下痕跡才好。”
已經過了很久，相較於嘴角的淤紫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右臉，痛感卻依舊存在著。
“真的會留下痕跡嗎？”
從未被人打過耳光的陸喻衿，也開始有些後怕起來。
“所以讓你去瞧瞧大夫啊。”
說著，慧琳雙手緊握她的雙臂將其攙扶起來，並朝著門外推去：“好了好了，這裏交給我就行，你快去吧。”
直至走出城夜永樂前廳的大門，站在了街口，陸喻衿這才反應過來。
“看大夫？我在這裏還認識第二個大夫嗎？”
行至萬華巷，一想到岳謙那冷聲冷氣的模樣，再加上先前拿著銀針想要紮死顧知愚的暴躁場面，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。
“姑娘，可以向您問個路嗎？”
正想著，耳畔如流水般清澈的聲音將她的神智拉了回來。
循聲望去，眼前是個年齡與自己相仿的少女，一身淡紫茄色一群，面容嬌美，如曉露中綻放著的荷花，尤其是柳葉眉下那雙靈動潺潺的大眼睛，更是透著不俗之氣。
她肩上背著兩個很大的行囊袋，右手還攙著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男孩。
陸喻衿略顯尷尬的笑了笑：“老實說我對這裏也不太熟悉，不知姑娘要去何處？我看看知不知道。”
那女子回道：“萬華巷久安裏，丙十四。”
“丙十四？”
只覺有些耳熟，很快陸喻衿便回想了起來，拂葉齋正在久安裏丙十五，於是她恍然大悟道：“我正要去姑娘打聽之處的隔壁醫館，若你不介意的話，和與我同去。”
女子聽罷躬身致謝：“那就多謝了。”
三人並肩而走，陸喻衿發覺女子一直繃著臉，額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，便猜到這行李肯定很重，便伸手道：“我替你拿一個吧。”
“多謝姑娘好意，我可以的。”
女子卻婉拒了她。
隨即，陸喻衿問說：“不知姑娘如何稱呼？”
女子答：“我叫南兮。”
“幸會，我叫小鹿。”
兩人一路攀談，陸喻衿卻幾乎沒有聽南兮身側的少年說過一句話。
而南兮明明可以兩只手拿行李，卻偏偏緊抓著他的手不放，寧可讓右肩承擔所有的重量。
著實有些奇怪。
行至拂葉齋門前，陸喻衿伸手指著隔壁鋪面的門牌笑道：“到了。”
擡頭一看地址無誤，南兮再三向其致謝。
很快，門內的老嫗聽到了外面的動靜，便開門出迎：“南兮姑娘來了，老身已恭候多時了，請進來詳談吧。”
目送南兮和少年進屋，陸喻衿也沒有多想，便轉身朝著拂葉齋而去。
剛一進門，便見屋內坐滿了各類病患，而岳謙正在給人逐一診脈醫治，因過於專註，竟沒有察覺到陸喻衿的存在。
而陸喻衿也未有攪擾，而是靜靜的坐在一邊等候。
日暮已過，天色漸黑。
看完了最後一個病人，岳謙這才豎直雙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。
活動脖子之際，他方才註意到陸喻衿靠在門邊的長凳上睡著了。
“她怎麽來了？”
岳謙緩緩上前，伸手輕輕推了推她的右肩：“餵，醒醒醒醒。”
方才睜開睡眼的陸喻衿，見整間醫館只剩下自己和岳謙兩個人，便打著呵欠道：“你忙完了？”
挑眉俯視著她，岳謙不忘問說：“你什麽時候來的？”
看了看門外昏沈的天色，陸喻衿道：“當是有一會兒了，方才見你在忙，未敢攪擾。”
“這是哪個喝醉酒的客人打的？”
岳謙註意到了陸喻衿的嘴角，便猜到了她的來意：“沒什麽大礙，小傷而已。”
說罷他便轉身朝著藥櫃走去。
“嗯，的確是個不講理的家夥。”
心中暗暗責怪著顧知愚，陸喻衿尾隨其後：“那不會留下什麽痕跡吧？”
“不懂就別在那嚇唬自己。”
岳謙抽出藥櫃抽屜，從中取出一方小罐，擱在案上推到了陸喻衿面前：“早晚塗抹患處，輕柔二十下左右，忌食辛辣，盡量清淡一些，最多三日，就可恢覆如初了。”
“三日啊。”
信手拿起這制作精巧的小罐子，陸喻衿道：“那也用不了這麽多啊，有沒有小一點的？”
“還是留著吧。”
岳謙聽罷雙手交叉擱在案上，湊上前陰陰笑道：“看你就是一副欠抽的樣子，就這還未必夠呢。”
話落，岳謙又回憶道：“對了，今天一大清早，知愚也來我這裏拿了這個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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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有著從未有過的躊躇不安，甚至有種扭頭立刻奪門逃走的沖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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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其是陸喻衿最後那句隱含期待的追問，更讓他無法應答。
“你們在吵架嗎？”
正值兩人尷尬不知如何自處之際，祝貽芝已然站在了門外。
陸喻衿趕忙抹去了臉上的淚水，背過身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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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罷，她擡手輕輕握住了陸喻衿捂著左臉的手，將其慢慢拉了下來：“你受委屈了，剩下的就交給我吧。”
隨即，她走到顧知愚的面前：“你跟我來。”
跟著祝貽芝走出了陸喻衿的屋門，轉身之際，他暗暗瞥了一眼依舊背對著自己的陸喻衿，顧知愚看著自己的右手，心中滿是自責。
一進臥房，祝貽芝反身便將門關上。
“決定讓小鹿去的人是我，你若是氣還沒有消的話，就沖我來吧。”
“我明明再三拜托過您的，要給她一個舒心的歸處，切不可將她卷進我們的事情。”
萬分懊惱的顧知愚坐在了圓桌邊的圈椅上：“可您為什麽還是讓她去呢？”
祝貽芝坐到了他的身旁，輕聲回道：“其實我也很後怕，但當時情勢太過緊急了，你們那邊指定我們這邊的一個人，唯一知道我們真正身份的，整個城夜永樂就只有小鹿一個人，你們那邊的幾乎都是我們這裏的常客，若是在外面找人的話，自然不難，可很容易引得他們猜疑。所以，小鹿是唯一的人選，我沒有其他的辦法。”
話落，祝貽芝慢慢起身，對著顧知愚鄭重其事的躬身致歉道：“對不起，我辜負了你對我的囑托。”
“祝姨！”
顧知愚見狀萬分惶恐，趕忙起身擡起雙臂將其攙扶道：“萬萬不可，我沒有責怪您的意思。”
起身之餘，已然看破顧知愚心思的陸喻衿，上前輕輕握住了他的手：“我知道，你很擔心小鹿被卷進來之後，日後隨時會有危險。此次情非得已，事關重大，乃是非常之時所行非常之法，下次我不會再讓她參與了。”
“一旦涉局，就不是說切就切得幹凈了。”
顧知愚想起了郭燦：“本來我也打算按照原定計劃行事的，但我在軍議處密宅內的第三日，卻隱約嗅到了郭燦的氣息。我沒有任何憑據，卻總感覺他就在不遠處，以他的善察機敏，食盒夾層這種戲法對他來說是不管用的。所以為了避免發生意外，我在最後一刻臨時改變了計劃。”
“你那個在津嶼口結下的生死兄弟，我也暗中觀察過，他心思覆雜得很，待人總是和顏悅色、書生氣十足，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。這樣的人能夠在欽察監混得風水水起，必然有其不為人知的一面。”
祝貽芝微微點頭：“所幸的是，小鹿他明白你的心思，很好的配合了你。”
“算上這次，是她和郭燦第二次打照面了。”
郭燦的存在，令顧知愚深感不安：“上次常有寧搜查炳忠的屋子，就是他提供的舉發信，而信上根本沒有提到陸喻衿半個字，可常有寧卻還是搜了她的屋子，我想可能是郭燦的提點授意。”
話落，他長嘆道：“只怕從兩合書院起，他便已然留意陸喻衿了。而經過了這次，他雖然一無所獲，但只怕也加深了對陸喻衿的印象，若是被他盯上了，只怕她日後恐難得安寧了。”
“好像一提到小鹿，你就會格外的緊張。”
聽了顧知愚的擔憂，祝貽芝反而笑道：“方才你沖小鹿那般聲嘶力竭，近乎咆哮，連我都嚇到了，自我前往津門嶼勞軍第一次見你以來，還是第一次見你這般模樣。”
“我只是...只是怕她胡亂摻和，會攪和我們的事情罷了。”
顧知愚側過臉去：“到那時壞了大計不說，就連她自己也難以安然脫身。”
“嗯？”
祝貽芝聽罷，順著顧知愚側過臉的方向歪下腦袋盯著他。
“怎麽了？”
被盯著看的顧知愚頗有些心慌意亂，暗地裏直搓手指，卻仍在回避祝貽芝的視線。
“你真是把我弄糊塗了。”
祝貽芝問道：“你到底是怕她這個門外人壞了我們的大計？還是怕她會有危險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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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聽他這麽回答，祝貽芝掩口笑出聲來了。
“有什麽好笑的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
祝貽芝仍舊笑個不停，許久方才有所收斂：“到底有沒有區別，得問你自己才是，為何卻向我來要答案呢？”
“反正此事已然作罷，密信也送出去了，我累了，該回去補覺了。”
被祝貽芝這一通取笑，顧知愚更加心慌起來，尷尬之餘只得扭身逃去，倉促之間只丟下了這一句話。
“阿嚏！”
與此同時，正在揀單房內整理今夜晚席個雅間菜單的陸喻衿，再度打了一個噴嚏。
桌上平攤著的單據好幾張被吹飛到地上。
她揉了揉眼角滲出的淚花：“誰在背後一直說我？”
“哎喲餵，這已經是第五個噴嚏了。”
站在一邊幫著整理的慧琳，起身撿起了地上的單據，擱在桌上的同時不禁問道：“我腰都快直不起來了，你是不是昨晚著涼了呀？”
“也對喔，可能是。”
回想起昨夜郭燦讓自己換衣服時，雖然一直笑容可掬，但卻令自己不寒而栗。
由此，她加深了對郭燦的印象。
不好的印象。
慧琳道：“還是去找個大夫幫你看看吧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
陸喻衿笑著搖了搖頭：“不過是偶感風寒罷了，不妨事的。”
“我說的不是這個。”
慧琳指了指她右臉仍有些淤紫的嘴角：“雖說這兩日館娘讓你好生休息，不過頂著這嘴角見人總是不好的，還是去敷點藥，別留下痕跡才好。”
已經過了很久，相較於嘴角的淤紫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右臉，痛感卻依舊存在著。
“真的會留下痕跡嗎？”
從未被人打過耳光的陸喻衿，也開始有些後怕起來。
“所以讓你去瞧瞧大夫啊。”
說著，慧琳雙手緊握她的雙臂將其攙扶起來，並朝著門外推去：“好了好了，這裏交給我就行，你快去吧。”
直至走出城夜永樂前廳的大門，站在了街口，陸喻衿這才反應過來。
“看大夫？我在這裏還認識第二個大夫嗎？”
行至萬華巷，一想到岳謙那冷聲冷氣的模樣，再加上先前拿著銀針想要紮死顧知愚的暴躁場面，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。
“姑娘，可以向您問個路嗎？”
正想著，耳畔如流水般清澈的聲音將她的神智拉了回來。
循聲望去，眼前是個年齡與自己相仿的少女，一身淡紫茄色一群，面容嬌美，如曉露中綻放著的荷花，尤其是柳葉眉下那雙靈動潺潺的大眼睛，更是透著不俗之氣。
她肩上背著兩個很大的行囊袋，右手還攙著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男孩。
陸喻衿略顯尷尬的笑了笑：“老實說我對這裏也不太熟悉，不知姑娘要去何處？我看看知不知道。”
那女子回道：“萬華巷久安裏，丙十四。”
“丙十四？”
只覺有些耳熟，很快陸喻衿便回想了起來，拂葉齋正在久安裏丙十五，於是她恍然大悟道：“我正要去姑娘打聽之處的隔壁醫館，若你不介意的話，和與我同去。”
女子聽罷躬身致謝：“那就多謝了。”
三人並肩而走，陸喻衿發覺女子一直繃著臉，額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，便猜到這行李肯定很重，便伸手道：“我替你拿一個吧。”
“多謝姑娘好意，我可以的。”
女子卻婉拒了她。
隨即，陸喻衿問說：“不知姑娘如何稱呼？”
女子答：“我叫南兮。”
“幸會，我叫小鹿。”
兩人一路攀談，陸喻衿卻幾乎沒有聽南兮身側的少年說過一句話。
而南兮明明可以兩只手拿行李，卻偏偏緊抓著他的手不放，寧可讓右肩承擔所有的重量。
著實有些奇怪。
行至拂葉齋門前，陸喻衿伸手指著隔壁鋪面的門牌笑道：“到了。”
擡頭一看地址無誤，南兮再三向其致謝。
很快，門內的老嫗聽到了外面的動靜，便開門出迎：“南兮姑娘來了，老身已恭候多時了，請進來詳談吧。”
目送南兮和少年進屋，陸喻衿也沒有多想，便轉身朝著拂葉齋而去。
剛一進門，便見屋內坐滿了各類病患，而岳謙正在給人逐一診脈醫治，因過於專註，竟沒有察覺到陸喻衿的存在。
而陸喻衿也未有攪擾，而是靜靜的坐在一邊等候。
日暮已過，天色漸黑。
看完了最後一個病人，岳謙這才豎直雙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。
活動脖子之際，他方才註意到陸喻衿靠在門邊的長凳上睡著了。
“她怎麽來了？”
岳謙緩緩上前，伸手輕輕推了推她的右肩：“餵，醒醒醒醒。”
方才睜開睡眼的陸喻衿，見整間醫館只剩下自己和岳謙兩個人，便打著呵欠道：“你忙完了？”
挑眉俯視著她，岳謙不忘問說：“你什麽時候來的？”
看了看門外昏沈的天色，陸喻衿道：“當是有一會兒了，方才見你在忙，未敢攪擾。”
“這是哪個喝醉酒的客人打的？”
岳謙註意到了陸喻衿的嘴角，便猜到了她的來意：“沒什麽大礙，小傷而已。”
說罷他便轉身朝著藥櫃走去。
“嗯，的確是個不講理的家夥。”
心中暗暗責怪著顧知愚，陸喻衿尾隨其後：“那不會留下什麽痕跡吧？”
“不懂就別在那嚇唬自己。”
岳謙抽出藥櫃抽屜，從中取出一方小罐，擱在案上推到了陸喻衿面前：“早晚塗抹患處，輕柔二十下左右，忌食辛辣，盡量清淡一些，最多三日，就可恢覆如初了。”
“三日啊。”
信手拿起這制作精巧的小罐子，陸喻衿道：“那也用不了這麽多啊，有沒有小一點的？”
“還是留著吧。”
岳謙聽罷雙手交叉擱在案上，湊上前陰陰笑道：“看你就是一副欠抽的樣子，就這還未必夠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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